无名的大火烧毁了过去的一切。
*
到我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了。
我熟悉空气中的药水气味,这里是阿撒兹勒。我躺在这座黑诊所里一张简陋的铁架床上,看着被灯光照得煞白的天花板。
“你醒了?”
慈祥的男人的嗓音传来。我僵硬地扭过头,看到赫拉格先生正坐在我的床边,静静地看着我。我挣扎着扭动了一下想坐起来,却被赫拉格先生制止了,他向我比了个嘘的手势,指指床的另一边。我这才发现华法琳小姐在那里趴着,看起来睡得很熟。
“她已经在这里陪了你两天了,好不容易睡着,不要打扰她吧。”
赫拉格先生站起了身。
“我去给你倒点水喝。”
说罢,转身推开门走了。病房里只剩下我和还在昏睡中的华法琳小姐,空气中浮动着药水的气味和彼此的呼吸。
我已经……昏迷两天了么……
记忆模糊不清,能摸索到最深的地方是在萨卡兹白军的大本营,为了带受伤的华法琳小姐逃离,我违抗了她使用了源石技艺……在那之后……
“……呜!”
头好疼。
一旦试图去回想那个时候的记忆,大脑就好像被刀割一样刺痛。我忍不住抱住了头,指甲嵌进了头皮都浑然不知。一种骇人的炙热攀上了我的脊椎,说不出是疼痛还是酸痒,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像幼虫破卵一般从我体内迸溅爆出一般。
好疼……头好疼……
我强忍着不发出声音,但那疼痛却愈发激烈,眼看精神就要如野马脱缰,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抓住了我。
头脑忽然一片空白,紧接着脖子微微一下刺痛,随后是沁入身心的冰凉。
“没事的,乖。”
那好像是华法琳小姐的声音,但又好像不是。意识变得模糊,听觉和混沌了起来,疼痛也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,全身只有一种仿佛被温柔包裹的释然,我瘫在了那人怀里,再次不省人事。
*
“怎么了?他们说听到了凯尔希的声音。”
一位医疗干员夺门而入,气喘吁吁,看起来有点紧张。 华法琳抬起头,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,然后轻轻将怀里的女孩安顿在床上,站起身。
“出去说吧。”
说罢就率先走出了病房。那位医疗干员落了个一头雾水,华法琳来阿萨兹勒不久,已经展现出了令人讶异的医学才能,与此同时她那我行我素的古怪性格也为阿萨兹勒所熟知,再加上她和赫拉格之间的关系,医疗干员不敢多做迟疑,只得跟她出去,门在身后带上。
诊疗所内一片寂静。毕竟是在深夜,高强度的工作让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境,会客厅中只有赫拉格,目光中透露出担忧,看来那位医疗干员就是他叫来查看状况的。
“闪灵呢?”
华法琳打了个呵欠,在赫拉格对面坐下,翘着腿,扶着脸颊把目光瞥去一边。
“已经让她在二楼安顿下了,夜莺还没醒,她在陪着。”
“哦。”
“所以你终于出来了,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了?”
赫拉格端正了坐姿,严肃问道。
“'那个'到底是什么?”
“……”
华法琳转过眼看了看他,缓缓合上了双眼,
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那不是我们熟悉的这个世界可以诞生的生物……全身几乎都是矿石结晶,那样的生命体应该早就已经消亡了才对,但事实上它没有,而且同时表现出了生物和源石的特征,那样的话……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不是被源石感染的生命体,而是源石成为了生命体?”
华法琳小姐点了点头。
“第三类生命,Mon3tr。
“它寄住在小C的体内,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,但源石技艺唤醒了它,就像活性化的肿瘤一样,它会随着矿石病的严重化在小C体内不断成长……我当初该阻止她的。”
“你那时候大腿被刺穿了吧,萨卡兹的军械很多都有源石成分,建议去做个检查。”
“我不会感染矿石病的放心。”
华法琳打了个呵欠,漫不经心地搪塞道。
“小C的状态算是勉强稳定下来了,我现在还是更担心奈音的情况。”
“对,说起这个,有些事情和你说明。”
赫拉格淡淡说道,随手从身边拿了一只大牛皮信封丢到茶几上。信封上还贴着封条,应该还没有被打开过,还有一张便签写着华法琳的名字。
“这是切城警方寄过来的,因为当时你和奈音家保持有密切联系,所以特别写了你的名字。”
“哼……?”
倒是并无必要的多用心。
华法琳舔了舔嘴唇,拆开信封,抽出一打文件,皱着眉头翻看了一会,手指忽得捏紧了。
“怎么会……”
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啊,没什么,就是把案件报告寄了我一份复印件而已——比起这个,奈音在哪里?”
“二楼三号病房……华法琳,文件上写了什么?”
是个人都能注意到她言辞中的异样,更何况赫拉格。那样拙劣的演技绝非玩世不恭的华法琳的常态,她越是试图掩饰,这种破绽就越是明显。
“都说了,没什么。”
但她依旧没有要松口的样子,只是默默把文件塞回了信封,装进自己的背包。
“我去看看奈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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